一個巴掌拍得出什么聲音?
這原本應該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,是禪宗祖師開悟弟子時的提問。
但用來形容當前全球鋁金屬生產的狀況,倒也恰如其份。
正在努力拍擊的那只手,就是中國以外的鋁產商,產商的自律行為已經成功抑制供給,使鋁市進入供給短缺局面。
這種頓悟狀態(tài)是花了好幾年時間才達成,但這只是糾正以往錯誤的第一步。過去累積的數百萬噸過剩供給,仍然對鋁價構成沉重打壓。
不過,一個巴掌拍不響,另一個巴掌仍然付之闕如。
中國煉鋁業(yè)仍然嚴重缺乏紀律,在地方政府支持下,老舊過時的煉廠仍然茍延殘喘,而新的產能也不斷繼續(xù)投產。
在這種情況下,滬鋁價格SAFcv1低迷不振,根據某些估計數字,整個中國營運中的煉鋁產能,至少半數是虧本生產。
現(xiàn)在全靠著半加工鋁制品加速出口,才讓情況沒有更加惡化;不過某些出口品令人懷疑“鋁制品”的定義為何。
全球鋁生產的兩極化現(xiàn)象并不是新鮮事。這已經持續(xù)很久,但是現(xiàn)在愈來愈嚴重。
死守不放
根據國際鋁業(yè)協(xié)會(IAI)的資料,去年中國以外地區(qū)的鋁產量總計2,443萬噸。
這比前一年減少0.7%,是連續(xù)第三年產量下滑。
12月的年率化產量為2,460萬噸,與2011年10月的2,592萬噸高點相比,少了120萬噸。
但這個數值掩蓋了中國以外多數地區(qū)減產的真實情況,因為波斯灣地區(qū)原有煉廠擴張產能,加上沙特阿拉伯年產能74萬噸的Ma'aden煉廠增產,從而使波灣地區(qū)的鋁產量快速增長。
不過,波灣地區(qū)的產出增長正在平緩下來,年率化產量只略高于500萬噸。
與此同時,西歐和東歐、北美以及大洋洲地區(qū)的產出下滑情況也差不多告一段落。
確實,去年產量減少最大的是在拉丁美洲,降低了近20%,曾經極為龐大的巴西煉鋁業(yè),目前繼續(xù)因低價格和高能源關稅的打擊而萎縮。
因此,由巴西傳出最新減產消息,即去年10月宣布關閉年產能僅5萬噸的OuroPreto煉廠,絲毫不算巧合。
一些成本較高的冶煉廠集體關閉后,市場注意力就不可避免的轉移到它們重啟的可能性。
尤其是在西歐,一些被關停的產能很可能卷土重來。比如Klesch正在準備重啟荷蘭的Delfzijl煉廠,德國的Voerde煉廠則被Trimet救回。兩家煉廠之前都已經破產。
不過,至少迄今為止,美鋁(AA.N)和俄鋁(0486.HK)等較大型冶煉商尚未顯示出重啟閑置產能的跡象。
波斯灣地區(qū)的產能擴張高峰過去后,目前也沒有很多的新產能即將上馬。
印度有可能是個例外,但印度業(yè)者還需要摸索政策面的不確定性,因印度政府對鋁土礦和煤炭的使用有配額限制。煤炭是印度鋁冶煉廠的主要生產動力能源。
世界的另一面
同世界其它地區(qū)相比,中國的情況簡直不可能更加迥異了。
根據國家統(tǒng)計局的數據,中國去年的鋁產量增加7.7%達到2,438萬噸。中國有色金屬工業(yè)協(xié)會的產量數據還未公布,但從2014年1-11月的情況看,這兩套數據相當一致。
這兩份數據還有一點是共通的,即都嚴重少算了中國實際的鋁產量。
為嚴謹起見,國際鋁業(yè)協(xié)會現(xiàn)在公布中國有色金屬工業(yè)協(xié)會(CNMIA)數據時,包括了中國每月30萬噸未可報告的產量預估。這一年算下來就有360萬噸,相當于去年整個西歐的產量。
據中國分析機構AZChina稱這大概差不多。他們預估中國去年一年的產量為2,750-2,770萬噸。
帶動產量不斷攀升的雙重推動力有兩個:一是中國西北省份新疆的產能繼續(xù)擴張,二是在地方政府謹慎而有效的電力補貼下,有約200萬噸產能重新啟用。
據AZChina,這將超過今年關閉的老舊煉廠產能,今年的產量可能會進一步增加至2,900萬噸。
AZChina在1月9日題為"中國鋁市場供給過剩"的研究報告,很大程度上說這要取決于中國業(yè)者達到西方同業(yè)那種頓悟狀態(tài)的可能性。
看一下倫敦金屬交易所(LME)和上海期交所(SHFE)鋁價的表現(xiàn),這種兩極化就更顯而易見。
2014年初,LME鋁價上漲近4%,上海期交所的價格跌去逾13%。這還是沒有考慮當時西方國家超強的現(xiàn)貨升水結構。
中國煉廠料可能有更多財務損失。AZChina的PaulAdkins在路透基本金屬論壇上暗示,業(yè)內領軍者中國鋁業(yè)(Chalco)為提升價格而另尋它路,期望能組成一個聯(lián)合團體,繞開SHFE能直接面向消費客戶。
這一策略能成功的機率很低,在氟化鋁市場的這種嘗試就很快敗下陣來。
當前的事態(tài)實際上凸顯了市況是如何的窘迫。
減壓安全閥
對中國精煉廠而言,主要減壓管道仍是將國內過剩產量,以半成品的型式流入國際市場。
原鋁仍有15%的出口稅,半成品卻能享有增值稅退稅。
拜中國國內與國際價格落差之賜,這類半加工鋁制品出口持續(xù)穩(wěn)定成長。1月13日公布的初步數據顯示,12月出口量再創(chuàng)歷史新高。這讓中國以外的鋁產商坐立難安。
更讓他們跳腳的是,分析師已經普遍認為,這些出口品之中,一部份是只經過最低限度加工的鋁金屬,以便歸類為“半加工”,符合退稅資格。
這代表,中國半加工鋁制品不但排擠了非中國鋁材的市場需求,也排擠了部分原鋁的需求。
AZChina的Adkins認為,北京當局可能會逐漸摸透這種關稅技倆,加強對出口貨物的檢查。單純的市場力量可能也會抑制中國鋁制品出口成長,因為亞洲市場已日趨飽和。
那些仍指望減產奏效的中國以外鋁商,也只能這么期待。
在那之前,他們將繼續(xù)只靠一個巴掌拍響鋁價。